昨天看完了BoJack Horseman的最后一季，拖了好久。去年年底第六季出来之后就赶紧去看了，但是当时出的时候分了两个部分，前面十几集出了，最后的六集没有出，所以只是把前面出的部分看完了。昨天去豆瓣上准备标记的时候发现当时给的是四星。最后六集出来之后也一直拖着没看，毕竟前面的最后一集收尾有点抑郁，阴沉沉的有不详的预兆。今年的现实已经够不好了，不需要电视剧再提醒我一切有多不好，于是就没有马上把最后这部分看完。一直到前两天，觉得好像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是很想看些什么科普片，又好像有了一点勇气去面对抑郁情绪，就再把BoJack Horseman打开看了一下。六集花了三天时间看完，默默到豆瓣上把评分改成了五星。        

        结尾当然是很好的，也不能说是not expected，因为BoJack可能会坐牢这件事这六集出来之前网上的各种人就有猜测了。在看到倒数第二集BoJack half way down the path to death的时候我有预感也许这个故事不会是一个大团圆结局，指也许所有的其他主角也许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除了BoJack一个人。但看完最后一集还是舒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所有主角都慢慢解开了自己最深的那个心结，就连BoJack的结局在我看来也算得上是圆满，可以说还是有一点小开心，毕竟这部剧经历这么久，中间有许多地方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是否对BoJack过于苛责了。After all, everybody is struggling in their own ways.        

        当然，还是有一点小可惜Hollyhock没有出现在最后的大结局中。不过她也不是本剧一开始就有的固定主角之一。        

        众结局中我最喜欢的应该是Princess Carolyn的。不仅仅是这是众多主角结局中最为温馨的一个（Judah弹吉他唱歌），也因为PC是真的很努力，然而多年来一直没能获得应有的善待。BoJack问她为什么别人都放弃他的时候她却一直还在，她说：“I don't know, maybe I'm a fool.” 真的是戳中心里最难受那个部分。是啊，你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有回报，你知道付出之后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是你还是会去做、会努力，就好像希望永远存在一样。后来她又说，"maybe it was because what you said on a day when you woke up, you said the room looks good with you."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essentially is an asshole，and life is probably pretty shitty as well，可是这一点点短暂的温情就可以让她不断去选择相信：Perhaps she is indeed a fool, or perhaps she is too good to be fooled.        

        这样又回到我在整个剧集中最喜欢的那一集，应该是第三季的某一集，就是著名的海底世界那一集。（查了一下，是第三季第四集，Fish out of water。）那一集打动人的地方众多，但最戳我心的应该还是最后BoJack写给女导演的那句话：“In this terrifying world, all we have are the connections that we make.” 当然更加心碎的地方在于他连这句难得的真心话都无法表达，因为用墨水写在白纸上的字迹当然会溶解于海水中。对我而言这一集表达的含义不仅限于表面上的“沟通之困难或不可能”，也包含了更深层更无望的“就连沉默也并不能帮助人们聆听和理解彼此“。而正是因为后者，结尾的字条才体现出一种带着希望的可笑（或天真？）：明明不论沟通与否，我们都无法了解彼此，可尽管如此，我们仍不断地尝试沟通。Maybe what really matters is the trying.        

        除开海底世界这集，我也很喜欢第四季第十一集Time's Arrow，讲Beatrice的过往历史。这部剧我也没有从它出来之后就开始看，而是去年一口气看完的。一路下来直到这一集才终于哭了，因为是真的伤心。BoJack个人命运之无解部分来自于Beatrice，而Beatrice个人命运之无解又来自于她的父母亲和社会历史。我一向认为任何事物和人都有其历史，都会受其历史的影响，而这一集所展现的就是历史的盘根错节和复杂关联。在历史所带来的深刻影响下，个人究竟有多少能动性呢？BoJack他觉得自己有多少能动性？        看完整剧，我可以长舒一口气，因为它不是一个肤浅的鼓励观众把BoJack贴上几个负面标签然后就可以什么也不想继续点开下一个热门剧看的动画片。在最后一季中我看到BoJack在公众社会中的形象的崩塌背后牵涉了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社会限制、他们的自我限制。比如两位记者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不断挖掘关于BoJack的猛料（这也是他们的职业要求使然），比如therapist horse和Mr. Peanutbutter把BoJack的秘密“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比如BoJack自己对于大众认可的渴望（明明接受过一次采访就该见好就收，他却觉得既然大家喜欢那就再来一次采访，于是搞砸）。因为背后的这么多种种，和这些背后的种种后面更多的历史，我无法轻易说BoJack就是个人渣然后把电脑一关。当然整个剧的主角中价值观最为不统一的应该就是BoJack了，因为这个不统一他也一直在反复挣扎。也许整个剧真正想体现的，就是统一性（consistency）的不存在，自始自终贯穿所有人的只有不断的挣扎。        

        可想而知，BoJack出狱之后也一定还会有新的挣扎的。Princess Carolyn, Diane, Mr. Peanutbutter, Todd也都是一样。当然，在和个人、环境历史斗争或和解的同时，他们也都会对自己产生新的认知的。